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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辛谈内地审查:跟你对立的机构是人不是官

未命名 2024年12月19日 13:24 2 宸铱
从2004年起开始“北漂”的陈可辛终于在去年得到内地电影奖项肯定:他导演的电影《中国合伙人》获得最佳故事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奖等三项大奖。日前他接受焦雄屏的访谈,话题也由此开始。 他还承认,前一部作品《武侠》的失败让他进入人生低潮,沉寂两年。回首北漂十年,站在一个相对清醒的立场,陈可辛也谈及两地电影产业的得与失。从他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双城故事》到《投名状》、《中国合伙人》,友情是主题之一。“因为没有,所以才拍”,陈可辛说,“很多时候,我在访问里面更开放,我更容易把内心说出来。”那么,他内心里在想什么? 1 从《甜蜜蜜》到《中国合伙人》 “我没那么聪明,在电影里面放政治寓意” 焦雄屏:陈导演,恭喜《中国合伙人》得到金鸡奖三个大奖,您很意外对吗? 陈可辛:很意外,真的很激动。因为第一次拿内地的奖,也拿得比我想象得多。 焦雄屏:会不会觉得《中国合伙人》反而无心插柳?成本比较小,却得到这么高的票房,在电影节也那么丰收。 陈可辛:你讲得对,但也不能说是无心插柳。自己对这个题材挺有信心,也觉得应该会可以。另一方面看,在整个(创作)过程里面,它回到我比较自然的状态。 焦雄屏:比起《武侠》和《投名状》? 陈可辛:轻松多了。前几年是为了追求市场的一些要求,违反了自己的能力跟强项,去做一些很使劲也很痛苦的东西。 焦雄屏:《中国合伙人》是一个answer,一个答案,对《甜蜜蜜》。《甜蜜蜜》,你抓到了一个时代非常重要的讯息,也就是香港人去看内地人;《中国合伙人》刚好反映了近30年来中国企业家的成长,或中国社会的改变。这两个影片,我觉得是互相呼应的。 陈可辛:有时你拍戏不一定有那么完整的一套(理论)去想。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一个国家一个社会那个巨变,改革开放那感觉是我很有兴趣的。大时代好看,就是(因为)它有很大的变化。严格来讲,这两个戏是没有安排也没有任何设计,但结果其实讲的是同一批人,同一代人,只是有两个去了香港,另外这几个,去美国的,或者去了再回来。 焦雄屏:你年轻时关心的主题比较接近爱情,到了《中国合伙人》,我觉得你更关心友情、事业,跟整个人生走过的过程。更多的感觉是在检验友情这件事情,有没有这样的变化? 陈可辛:我觉得有的。因为不同年龄就拍不同的东西,很多人都说你为什么不多拍像《甜蜜蜜》这样的戏?第一,已经拍过很多遍了,自己能理解的不同角度的爱情都拍了,也没觉得有什么还没拍的。年纪大了,肯定就会对一些别的东西更有兴趣,但是对这种唏嘘感——— 友情、青春的逝去、流失这种感觉——— 我很年轻时就有。反而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拍,本来就喜欢拍。 焦雄屏:会不会真的跟年纪有关?因为累积的经验多时,可能你的重点不会只是考虑观众性这件事而已,对吧? 陈可辛:很老实讲,还是不得不考虑观众。其实这可能也是个性使然。我一直都说,我不是很大胆的一个人,不太敢颠覆,可以说是对资本负责任。另外其实就是不够“艺高人胆大”,一路都是这样。 焦雄屏:这种不安全感,是来自哪里?我知道你的父亲、母亲跟家庭都很好,不安全感是因为你身份上的问题吗? 陈可辛:飘泊是一个(原因),因为一路都是在主流里面的比较非主流的人。我家里是华侨家庭,父母是泰国华侨,在北京认识,在“反右”的时候离开去了香港。我在香港出生,所以才变成香港人。我在香港时就觉得父母已经不是很典型的中国人,后来十几岁他们决定搬回泰国,我又不是典型的泰国人。不在主流里面,你永远必须要更用功,使自己更强。还有一个因素,因为个子比较矮,你必须得内心比较强大。爸爸也是做电影,但他做电影没有很成功,我们的家庭环境其实不像表面那么好,我知道家里很多问题,这使我也会没安全感,更发奋。 焦雄屏:您飘泊过很多地方,我们常常会用一个名词叫“离散”,像当代另一个创作者李安,他的“离散情结”很大一部分是东西文化上的冲突矛盾,还有父权尤其父亲这个形象使他感到传统的压力,他的电影一直在突破这样的东西。可是你的“离散情结”很多是建立在一种飘泊感上,很多时候希望爱情或友情是一种救赎,但是你的友情有非常多背叛。 陈可辛:你讲李安导演,我觉得中间差了一个很大的分别,就是你讲的爸爸。其实我从小就没有在那种传统的中国教育里面长大,也是因为爸爸的问题。我爸爸对我像一个美国爸爸,所以我说我像80后。但是友情那部分,我从小都没有太多朋友,也可能因为我一路在不同的地方,没有建立很牢的圈子。我对友情、对这种唏嘘的感觉,都是我在电影里面找回来的。我把电影经历变成自己的经历,一种投射,我对那种东西特别向往。 焦雄屏:是一个友情的梦想? 陈可辛:其实我身边从来没有真正很多朋友。很多朋友都觉得,我表面是很亲和的,但其实我里面是很难、很孤独的。我很难把自己开放。很多时候,我在访问里面更开放,更(容易)把内心说出来。我拍第一部电影《双城故事》,就是想这种一辈子的友情。但是我找不到一辈子的朋友,因为没有,所以才拍。 焦雄屏:对,从《投名状》到《武侠》,到《中国合伙人》,都是讲一种非常强烈的友情,可是又没有办法对友情有安全感,再配上您著名的飘泊感,所以就会出现三部影片对于男性情谊的处理很多是很黑暗的。另外,我觉得比较特别的是《武侠》,在影片中间出现了李安式的父权反叛。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居住在内地以后,产生了某些政治的寓意呢? 陈可辛:其实我没有那么聪明,在电影里面放政治的寓意。香港很多朋友,从《投名状》到《武侠》,无限放大很多寓意,我也听过。但是,我不是那种能放寓意的导演。我来到内地,觉得原来我们(香港人)讲的话太简单,因为内地人讲话都是有很多层次的,我真的不懂。我觉得《武侠》很多时候是要圆故事,所以找了很多方法,在过程里面碰到很多东西,其实没有刻意。别说政治寓意,连对父权反叛都没有刻意。 焦雄屏:在评论的状态下,的确是有观众去跟影片本身发生另外一种阅读的影射关系,这也都成立。 陈可辛:其实影评不就是这样吗?就是去找一些可能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甚至连导演都未必看得到的东西。 2 反省《武侠》 “第一次拍比较风格化的东西”,形式大于意义 焦雄屏:对我来讲,《中国合伙人》作为一个娱乐电影是很有趣的,但如果说它在谈内地30年经济改革,我觉得对于尾巴的阅读是有一点点困难的。三个人最后要攻陷美国,虽然侵了权,但承认了,大家来谈和解;我明天上市,我们很会背字典背条文,中国人都很聪明……这个逻辑对我来讲,一直非常困扰。这样写的原因是什么? 陈可辛:其实我当时没想很多,顺着思路去写。上片时很多人有过不同的意见,也有人说是不是讲“成功就是一切”?我觉得那些不是重点,你提到的那个(注:指友情的主题),可能就是最重的重点。我接受那些意见,那个(尾巴)是技术性做得不够好。很多时候你没有百分之百地去把剧本确认,到拍的时候,是差了一点点,可以做得更好。 焦雄屏:所以重点到最后还是友情。 陈可辛:对,我并不觉得那是代表那种中国人现在财大气粗,强烈地要去把歪理变成正确。我觉得最多能阅读到,其实有它的歪理在里面。后来反复看了几遍,我是认同(那些不同意见)的,但在做的时候,其实没有把那个东西放得那么大。 焦雄屏:是,我觉得在一个戏剧模式上,戏剧本身的结局或closure(结束),对我这样的观众其实不是特别重要,因为很享受这个过程。很多人跟我讨论《武侠》时,说那个太雷人,一个闪电(注:指王羽被雷劈)。我觉得这个电影给我的娱乐,远超过那个结局本身所代表的意思。您觉得《武侠》在讲什么? 陈可辛:《武侠》开始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但我希望能够拍出新感觉,结果在拍摄上的东西回来影响到整个主题上,就不停地加东西。它不是一个有很强烈主题的电影,是我第一次拍比较风格化的东西,我一向都不是一个风格化的导演。 焦雄屏:所以形式大于意义。 陈可辛:形式其实是大于意义。《武侠》是我那么多电影里,包括评论跟商业上,都是最不成功的一部戏。《武侠》从开始就是一个形式的experim ent(实验)多于一个主题的experim ent。我得接受《武侠》的结果,因为它整个发展顺序确实是不对的,是反过来的。其实应该先有主题才有那些东西。 焦雄屏:观众看到以后,比较混乱。 陈可辛:对,会觉得有点乱,不是很顺。 焦雄屏:像您处理作品,尤其早期的爱情片,常常采取的是《卡萨布兰卡》三角关系的戏剧结构。你也借用过非常多西方的成型故事形态,比较巧妙地转到华语电影中间来,像把《回到未来》转成《新难兄难弟》,应该是同一个方式吧?(陈可辛:对。)在拍友情时,你的pattern(模式)是什么?三角关系还是存在,彼此是互相挟持跟互相依赖。 陈可辛:也不是刻意的,但结果好像走出一个方向,几部戏都是三个人:两个人是相反的,不一定对立,但他们的个性使得他们变成两个相反的人;中间还有一个,对友情看得特别重的第三个朋友,变成对等的三角形。《投名状》里,刘德华跟李连杰中间有个金城武,《中国合伙人》里的邓超跟黄晓明,有个佟大为。当有了这个关系,从编剧到演员,都会自动帮你圆这个三角形。 焦雄屏:我发现你用的演员,常常在你的电影中间突然很有神采。为什么? 陈可辛:主要还是真诚,对演员的真诚。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我更明白演员比我更没安全感。所以在现场会给安全感给他(她)。结果发觉,我每一次迁就演员以后出来的东西,都是对我的戏好的,所以就会用那个方法。 焦雄屏:我鼓励你一下,我觉得《武侠》真的是一部很好的电影,有一些创新跟改革。《武侠》没那么烂。 3 身为北漂成功的案例 在内地还是边缘,“香港给我最大的归属感” 焦雄屏:一般的认定,内地的电影比较厚重,比较有历史感,香港的电影特别注重制度跟专业性,台湾是比较注重个人性。香港的专业性在哪里? 陈可辛:其实为什么那么多香港导演去美国拍戏水土不服?包括我,其实我们融入不了真正的制度性。我们的制度性是香港的制度,都符合商业规则,但我们不是每一秒每一分都本能按照规划。要是我晚了,我后面会追回来。外来的人进来很难去适应你们的节奏,时慢时快,有时候停下来不知道干嘛,突然间一想通了就很快,想不通的时候就在那儿等。 焦雄屏:跟香港人的个性也有关系,随时在变通。我本来以为香港的制度化在这方面是比较强的。 陈可辛: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都已经给宠坏了。香港的这种即兴,这种灵活程度,包括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愿意去配合这种非常没有人权的(工作方式)。 焦雄屏:大家可以很任性地拍。 陈可辛:不只是在拍戏……你现在去哪里,都觉得慢,觉得服务不到位——— 不是来到内地,去到伦敦,去到纽约,去到哪里,你都觉得(差不多)。每个事情在很多国家很多文化都要按部就班,都有它的一个节奏,在香港就是——— 永远要有,马上就有,这东西马上就在你面前出现。 焦雄屏:您现在算北飘成功的案例,从香港来的导演中,除了您跟徐克,我想不出第三个像你俩这么成功的导演。比较这两个制度,你觉得香港有没有特别需要改进的地方?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你在短短的有生之年住了这么多地方,真正的归属感认同感现在在哪里? 陈可辛:产业上的问题,我真的想说一下,香港的快,在个人的单一的行为上,可能给你很多方便,但在宏观方面,这种快不一定是好的,因为它没有制度,对整个机器、整个系统来讲是不对的,跑不久。我2004年才在内地拍戏,也看到很多变化。从开始觉得内地的公司很多很不专业,到看着他们不停进步,有些时候我们还是觉得慢,但其实已经有点龟兔赛跑的感觉了:他慢,但他有他的节奏,你跑得快,不一定你最快到终点。我上世纪90年代常常看美国的杂志,一些业内的Variety(综艺杂志),对美国业内的分析,从营销到制度到系统等等,觉得他们很多方法是很好,但在香港不合用。但现在看到中国内地的公司,电影圈这些制度与美国是直接接轨的,拿美国这一套直接能用得上,一点点的ad-aptation(适应),一点点的调整,完全用得上。 焦雄屏:基本动作现在变好了。 陈可辛:对,这个机器不是自动的,它肯定有它的理由。这些是我们香港人永远不会明白的,因为我们就是一个很小的地方。 焦雄屏:你在内地,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不算是边缘? 陈可辛:还是的。 焦雄屏:就说你文化归属感,香港是你最终的归属吗? 陈可辛:怎么说呢?我确实觉得,人一定是在最年轻的时候,那个东西会最强烈。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年代,最好的时候,我没念完书就回到香港工作,当时香港就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所以无论今天香港有多少问题,变成怎么样,也看到这几年真的已经很不一样的香港,但我觉得到现在家还在香港。我的家人、女儿在香港,我也没觉得我以后会移民到哪里去。香港还是给我最大的归属感,当然有很多love、hate的东西,但是谁没有?住哪里都有矛盾。 4 中国电影市场之变 好莱坞电影不是百分百能打进来,但市场大不代表影响力大 焦雄屏:都在预言,三五年后中国会变成世界第一大市场。你觉得,包括你在内参与华人电影的建设工作,华人的电影业准备好了吗?比方我们台湾,这么快被好莱坞全面吞噬掉,因为这么肥的市场,大家都会跃跃欲试,好莱坞会更加加紧渗透。 陈可辛:我觉得在内地应该不会那么严重,避免不了,但不会严重。也有一定的保护政策,我还看到这一代观众确实是喜欢看华语电影。就算在一个百分百公平的竞争之下,好莱坞电影不是百分百能打进来。现在开始发展二线城市,你看到二线城市的票房确实是华语电影比较好。这对电影工作者来讲是另外一个隐患。二线城市喜欢看华语电影,但喜欢看一些我们不想拍的电影。因为口味的偏向,但这就是商业,你没法改变,能改变的最多就是使得政策让华语电影有一个立足之地,但不能说:歧视这批观众,觉得这不是我的观众。站在市场上,我们在未来的五年、十年能变成世界第一是不难的,但也不代表华语电影能够出去到哪里。市场大,不代表我们的影响力大。我们真的不能有这种很民族主义的想法。 焦雄屏:这是我最近特别喜欢提的一个问题,就是华语电影的产业技术必须提高,那么面对好莱坞电影将来会对中国市场下手的机会,可能会比较有竞争力。 陈可辛:有钱才能拍到到位的东西,细节什么的都处理得好。但除了钱之外,中国人还有个很大的问题,也是香港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耐性。你有没有能熬那么久拍一部戏?其实一部大片,不止是要拍三个五个亿,它是要拍三年五年。现在从大导演到年轻导演,包括新导演都非常浮躁,追一些东西。现在投资方那么多,导演那么少,项目那么少,到最后有多少个导演肯付出三年五年去拍一个电影? 焦雄屏:这些看法,是作为监制的立场,还是导演本来有的对市场的敏感度? 陈可辛:我监制和导演的身份分不开。 焦雄屏:你觉得哪个角色现在更得心应手?以前看你的言论,你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好的监制,影片规划有时未必那么准确。 陈可辛:我应该做监制,我希望能做导演。我监制别人时,是一个好的监制。我还是想挑战自己做不同的东西,但不觉得我是最好的导演。 焦雄屏:在做监制和导演的时候,在原则跟立场是相对的,你怎么解决这样的矛盾?真正碰到有实际的问题时,怎么处理? 陈可辛:这个矛盾永远都有,我判断还是以电影为先。(焦雄屏:你已经把市场内化到你的基因了。)对,所以我所有东西我都会非常负责任。 5 内地审查so easy? 审查不是一个跟你对立的机构,“是人,不是官” 焦雄屏:你对于内地环境常常有很多批评,现在还是那些看法吗?你自己碰到的审批制度并不多。 陈可辛:其实并不多,我自己从第一部戏《如果爱》,唱那首《外面的世界》,周迅为了要去美国跟老外睡了,我都以为不会过。结果完全没事,一刀没剪。《中国合伙人》也是一刀没剪。包括我下一个拍拐卖的题材,现在在送审的途中,也应该没有太大的意见。我觉得是在改变,而且对我来讲,最大的一个好处,也可能是使我从一个对立面跳到比较中立,甚至乎更靠近审查那个角度的一面。我终于明白,其实审查不是一个跟你对立的机构,它也是一个“中间”的机构,它也是一个希望电影能过的机构。你看很多戏审查可能过了后还有出问题的,其实它就(通过)协调使得这个问题出得少一点。当你明白这个东西时,对审查就不会有一种对立的感觉。站在个人来讲,我不觉得是跟一个官僚在沟通,我是跟一个在帮我的人沟通。 焦雄屏:有对话空间。 陈可辛:对,有对话空间。你觉得他是人,不是官,这很重要。 焦雄屏: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使你作为一个北漂导演,在内地立足的优势会比其他香港导演强? 陈可辛:做人最重要是要客观,知己知彼。很多时候我们站在一个对立面,不听理由。中国人的问题,哪里都好,问题是大家现在都只想自己,不想别人的立场。这绝对不是妥协,你可以了解了之后坚持,但是了解总比不了解好。 焦雄屏:你预测自己三到五年中间,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陈可辛:其实我一路准备把监制当作是我的终生职业。未来这三四年,我是非常想多做导演,我还是会做监制,但不会是我的主业。我觉得我现在是自我感觉最良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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