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易经与投资之道

【避险联盟网】中国首家独立的中小企业风险规避服务平台，为客户提供应对汇率、商品、股票、利率与信用这五大类风险的避险策略与避险产品。 一谈起易经，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把它与算命联系在一起。记得前段时间我在公众号上写了几篇有关易经方面的文章后，有位女士联系我，说刘老师我也对易经很感兴趣，你能教教我吗？我说，好啊。一会儿她发过来一段话，说“我总找不到男朋友，你能帮我看看是什么原因吗？”我回复：“可我不是算命先生啊！” 世人常把易经视为算命，却鲜少有人把易经与中国古代天文学联系在一起。与英国李约瑟齐名的日本科学技术史专家薮内清教授说：“见证了近代科学日新月异的发展之后，我们认识到传统的天文学，在中国文明的背景下，通过悠长的历史，发展得极其缓慢。但是几乎完全是中国人自己的努力，把天文学推进到了一种文明所能达到的极限，这一事实，也不能不令人赞赏不已。”如果，我们站在古人观察天文的视角上来看，易经八卦的形成是很好理解的。 由于位于北半球，中国古人观察者必须把注意力投注到北天区，观测北斗以及它周围的拱极星。因为在黄河流域的纬度，北斗位于恒显圈，所以终年常显不隐，观测十分容易。随着地球的自转，斗杓围绕天北极做周日旋转，犹如表盘上的指针，在没有任何计时设备的古代，可以指示夜间时间的早晚；又由于地球的公转，斗杓围绕天北极做周年旋转，人们根据斗杓的指向可以掌握寒暑季节的更替。因此，这块天空就被古人称之为太极。 古人对时间的测定是通过测量空间进行的。在这个太极中，古人最早测定了冬至、夏至两至点，由于抬头看天，方向正好与地面的方向相反，下北上南，两至点在正北、正南，正好在天球的子午线上。所以有了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由于那时没有文字，古人就分别用“一”表示阳，“--”表示阴。左边是阳，右边是阴。左边从北到南表示阳升阴消的过程，右边从南到北表示阴生阳消的过程。 后来，古人又发现了春分、秋分两分点，两仪就生四象了。原先只有“一”与“--”就不能表示四种状态，所以就再加“一”与“--”，这样就演化成四种状态，⚏、⚎、⚌、⚍分别表示老阴、少阳、老阳、少阴。 接着人们又发现四个季节，分别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于是就需要更多表现状态的符号，四象就生成了八卦。 如果把其它信息都去掉，就是我们平常见到的伏羲先天八卦图。这八个符号就是八卦，代表了时空的八种状态。那时并没有文字，没有卦名。后来，周文王把他们命名了，所以，后来的八卦就称为文王八卦。 随后，古人发现了更多的节气，形成二十四节气，就需要更多的符号来表示，所以就形成了六十四卦。 先天六十四卦的排序是宋代邵雍的贡献，六十四卦，每卦由六个爻组成，总共有384爻，可以描述阴历中最长的天数，384天。他也由此感叹，“《易》有三百八十四爻，真天文也。图虽无文（先天图也），吾终日言而末尝离乎是。盖天地万物之理尽在其中矣。”到宋代时，古人关于岁差的知识已经很丰富。从地球上看，太阳围绕地球转一圈是360度，而天北极也在转圈，转一圈也是360度，所以，一元就是360*360=129600。也就是地球有一个129600年的大周期。称之为“一元之数”。他认为宇宙经过129600年之后，会开始新一轮的循环，即“一元复始”。他也据此，形成了他的宇宙时钟模型元、会、运、世，并把人类文明的演化纳入他的宇宙时钟模型中进行推演，这就是著名的《皇极经世》。 从现代的视角来看，他估计的“一元之数”竟然落在米兰科维奇循环（Milankovitch cycle）区间之内。米兰科维奇循环的长度被估计在10万年-13.1万年之间，是指地球绕着太阳转的轨道由于偏心率的变化，有时是椭圆，有时差不多是正圆。这导致地球的气候会在这个循环长度内出现激烈的变化，有时是冰河期，生命绝迹；有时是四季如春，生命茂盛。而且，在邵雍的模型中，一个正运2160年，也正好是地轴转动经过一个星座的时间。 我按《皇极经世》的指引，做了一道练习题。这道练习题就是用《皇极经世》推演美国总统选举。在7月10日我司二季度投资策略会议后的晚餐闲聊中，我提出这么一个观点：“若按《皇极经世》的指引，拜登应该会选一个女人作为竞选搭档，并且他们组合将赢得此次大选。”从这篇文章《用《皇极经世》推演美国总统选举》可以得知这个结论是如何被推演出的。 讲这些的目的是想澄清社会上对《易经》的一些误解。我们须从天文学及哲学的角度来看《易经》，并学习与运用《易经》。接下来谈谈我自己从《易经》中感悟到的投资之道。 一、从阴阳看供需 我们古人发现宇宙复杂而又简洁，阴阳互动是推动天下万物运动变化的根本原因，所以称“一阴一阳之谓道”, 自然的变化就是阴阳之道。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极成阳，阳极成阴，阴阳是有配合的，乱中有序，彼此之间是互动合一的，阴阳互动产生万事万物。而且“生生之谓易”，即阴阳互动生生不息叫做易，宇宙万物是一个动态的平衡系统。 在股票市场上，对应于阴阳两股力量的是供给与需求。正是供需之间的互动形成了股价的上涨与下跌。供需决定价格是众所周知的，无需多言。但正如阴阳之道一样，股票市场上供给与需求不但会相反转化，而且更重要的是供给里面包含需求，需求里面包含供给，这两点常常被普通投资者所忽略。当上市公司发现他的股票严重被低估时，他可能会回购股票，这样他就由供应方变成了需求方，这就是阴极成阳了。当机构投资者如公募基金等发现股票严重高估时，他们就可能卖出股票，这样他们由需求方就变成了供应方，这就是阳极成阴。上市公司与要上市的公司既是股票的供应方，而当股票市场有投资价值，或者央妈放水，他们极易得到银行贷款资金时，他们也会成为股票的需求方，这就是阴中有阳。投资者是股票的需求方，而投资者却是极易受到外部信息影响的，随时会做出卖出手中股票的决定，所以是阳中有阴。 从这个视角来看，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IPO注册制改革下，A股市场却在不断走牛。表面上来看，股票供应增加了，股价应该会跌，但实际上需求增加更快，全球央行大放水、国内加大改革开放力度、房住不炒、信托刚兑打破、银行理财破净等多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使得更多的资金，甚至是应该归属于供应方一侧的资金也加入到股票的需求方一侧。对股票的需求大于股票的供应，所以，股票价格上涨。而股市上涨又会吸引更多的资金入市，股市就在一定区间内形成索罗斯所说的自反身性效应，股市就进一步走牛。 而股市走牛一方面会使供应进一步增加，同时，原先的需求方也会分化，部分会变成供应方，直到有一天，供应会大于需求，平衡被打破，反向的自反身性效应启动，市场进入下跌的通道。股市也如同自然一样，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在每一秒、每一分、每一时、每一月、每一年、每十年等不同时间尺度上在演绎供需动态平衡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股市呈现出与自然界一样，是一个自相似的、分形的结构的原因，虽然看起来是随机游走的，但实际上是乱中有序的。 二、从吉凶看损益 如何趋吉避凶是《易经》的核心主题。《易传》中说：“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这句话指出了吉凶产生的根源，即世上万事万物都以类别相同而聚合，以群体各异而区分，吉利和凶险就是在这样的同与异的矛盾中产生了。一群人有共同的利益，就会吉利；一群人有利益上的相互冲突，就变凶险。从一个具体的卦像上来看，则是“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即吉利、凶险、困厄、艰难，全是从六爻的变化中产生的。即事物从一个状态变化到另一个状态，吉凶悔吝也会跟着变化。只要动，就有吉凶之分。但吉凶不是绝对的，是有条件的，是可以转化的，取决于人的选择与行动。 在投资中，“吉利”对应着“收益”，“凶险”对应着“损失”。投资中的收益与损失也是在同与异的矛盾中的产生的。当你买入的股票与市场中主力资金想买入的股票一样，你的持仓就能获取收益；相反，当你买入的股票与市场中主力资金想买入股票不一样时，你的持仓就可能面临着损失。这就是凯恩斯著名的“选美理论”。在有众多美女参加的选美比赛中，如果猜中了谁能够得冠军，你就可以得到大奖。你应该怎么猜？凯恩斯先生告诉你，别猜你认为最漂亮的美女能够拿冠军，而应该猜大家会选哪个美女做冠军。当然，这个又不是绝对的，既然吉与凶是可以相互转化的，那么，收益与损失也是持仓的两面，也可以相互转化的。虽然你的持仓与市场中主力资金一致，但是你是后进的，这种情况下，你的持仓未来就不一定是收益，反而可能是损失；虽然你的持仓与市场中主力资金不一致，但是你是先进的，这种情况下，你的持仓未来就不一定是损失，反而可能是收益。从更长的时间尺度来看，人弃我取反而是一个收益更高的策略，当然中间过程会面临更大的风险。所以，股票投资的收益与损失，并不是绝对的，也是有条件的，是可以转化的，取决你的理念、选择、行动、以及风险承受能力。 由于吉凶是动的结果，所说孔子说“慎始，善终”。对应于投资上，就要少动，少扣扳机。股神巴菲特用著名棒球球星泰德·威廉斯著作《击球的科学》来解释他的投资理念——“等待最合适的投球，然后击打”。 三、从时与中看择时与选股 我们古人的空间观与时间观是密不可分的，传统时间体系的建立事实上是通过对空间的测定完成的，时间与空间是联系在一起的。《易经》中的八卦最早是用于历法的，因此，很自然的，《易经》里的“时“与“中”就成为指导人行为的两个极为重要的概念，也是一种很高的生存智慧，它构成了中国人积极进取和待时而动的品格。 先来说说“时”。孔子晚年读《易经》也感叹：“时也，命也！”既然“时”如此重要，人们就要尊重“时”存在的客观规律，并需要人们通过主观的努力来识“时”之义、知“时”之行、观“时”之变、用“时”之机、待“时”而动、“时”行“时”止。识“时”之义，是指察觉时机的来临，重视来到身边的机会；知“时”之行，是指知道时机来临时，如何抓住机会；观“时”之变，是指能够看到时机的变化，并随着它的变化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调整；用“时”之机，是指把握、利用来到身边的机会，不要错过而后悔。待“时”而动，是指一旦时机到来，立即作为、行动；“时”行“时”止，是指在恰当的时机开始，恰当的时机停止。 那么，如何做到这一切，这主要在于知“几”。《系辞传》中说：“几者，动之微，言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这里的“几”也就是事物发展变化的细微前兆。在事物发展的萌芽阶段就准确地分析它的趋势，把握住极其细微的“时机”，这就是“知几”。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系辞传》总结到：“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就是说，《易经》这本书，是圣人用以穷究幽隐事理和精研细微征兆的书。只有其穷究幽深事理，所以才能沟通天下的心志。唯其精研细微征兆，所以才能完成天下的事务，唯其奇妙莫测，所以才可以不须急躁而万事速成，不须行动而万里自至。 再说说“中”。由于古人建立时间的体系是通过测量空间来完成的，这个“中”就是空间的中央意思。《系辞传》：“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所谓“三才之道”，即天、人、地之道；“三才而两之”，就是天、人、地三位各以两分：天道分阴与阳，人道分仁与义，地道分刚与柔，故而有六位，一卦有六爻，构成一重卦，中和爻，即处于中位之爻。一重卦分内外两卦，其中二五爻为中爻。《易经》非常重视中爻，认为二五爻为一卦之主体，决定一卦之意蕴。这就是《易经》的中道思维，指导人们在自然天地之间要居中而行，既不太过，又不不及，也是中庸之道的来源。 宋代朱熹认为：“中者，天下之大本，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程颐则认为：“盖中则不违于正，正不必中也，天下之理莫善于中。”易学家们之所以如此重视中爻，正是因为中爻是一卦的主题思想，“中则听不偏”、“中则无大过”，中爻代表了客观事物发展的重要阶段，即转化的中间环节，它不仅是判断是非吉凶得失的依据，也是正确把握事物规律的关键所在。 “时”与“中”运用于股票投资上，就是择时与选股。在股票择时问题上，投资者的看法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择时，一派却反对择时。业界支持择时的一派手握一个著名的美林时钟模型。2004年11月10日，美林证券发表了著名的研究报告《The Investment Clock》，通过对超过30年的数据统计分析得出的资产配置模型，通过将资产轮动及行业策略与经济周期联系起来，指导经济周期不同阶段的资产配置。模型将经济周期分为四个阶段：复苏、过热、滞胀、衰退，并使用产出缺口和CPI来识别经济。四个阶段对应的优质资产分别为股票、商品、现金、债券。 图1：美林时钟模型 反对择时的一派，也能拿出充足的统计数据来证明他们的观点。根据查尔斯·施瓦布（Charles Schwab）公司的统计（图1），从1926-2011年，如果你持有S&P500指数20年，那么你绝对不会亏损，年化收益率是3.1%-17.9%；如果你持有10年，那么你会出现轻微的损失，年化收益率是-0.9%-20.1%；如果你持有5年，那么会出现损失，年化收益率是-12.5%-28.6%。如果持有期是3年或1年，那么可能会出现较大的损失，年化收益率是-27%-31.2%或-43.3%-54%。 图2：S&P500指数不同持有期年化收益率,1926-2011；数据来源：Schwab Center for Financial Research 并且，从1996-2011年，持有S&P500指数的年化收益率为7.8%，但是如果剔除收益率最好的10天、20天、30天、40天，那么年化收益率则降为4.1%、1.7%、-0.4%、-2.3%（图2）。 图3：S&P500指数剔除不同天数最好收益率后的结果,1996-2011；数据来源：Schwab Center for Financial Research 在A股市场，长江证券郑凯最近作了一个类似的研究，假如在基金指数（2000年5月9日）上市的当天买入，并持有到2020年10月14日，那么投资者的回报是这样的： 数据来源：长江证券，wind 时间区间：2000.05.09-2020.10.14 如果自上证基金指数上市首日买入并持有至今，可获得10.54%年化收益，堪称优秀。但假如在这近21年多的时间里未持有涨幅最大的20个交易日，投资收益将会是这样的： 数据来源：长江证券，wind 时间区间：2000.05.09-2020.10.14 可以看到，自2000年5月9日基金指数上市到2020年10月14日整整4958个交易日中，如果未持有上证基金指数涨幅最大的20个交易日，投资年化收益率将降至区区2.81%，且总收益只有买入并持有的1/4。所以，他的研究也是支持不要择时的。 受《易经》智慧的启发，我还是支持择时的，因为经济与股市也类似于天地自然，有一定的循环反复。择时成功与否，关键是要知几，识别股市循环的规律，见几而动。具体将在第四部分展开，先按下不表，来说说“中”与选股。 按《易经》的中道思维，股票投资是不应该选股的，中不溜的指数化投资最合适。既不认为股票市场风险过大而不投，也不自认为自身选股能力很高一定能战胜市场，既不要过，也不要不及。这一点倒是与西方的现代投资组合理论是一致的。市场充分竞争的结果，导致它不会给投资者承担的非系统性风险提供补偿，仅仅会对投资者承担的系统性风险提供补偿。国内外股市投资实践也表明，长期战胜市场的基金经理廖若星辰。前段时间，一位上海阿姨为女儿招亲，提出的条件是不要别的，只要投资理财能力，年化收益率10%的要求。这个要求基本上是沪深300指数自发布以来的年化收益率水平。有好事者研究表明，全国公募、私募基金经理加民间高手，十年年化收益率超过10%的，也不过100人而已。这一方面说明投资者长期战胜市场很难，而一方面也说明这位阿姨独具慧眼，要求很高。 四、从周期循环看非周期循环 古人观察到的宇宙循环反复的运行规律在《易经》里有充分的体现。《系辞传》中说：“日月运行，一寒一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出，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易经》的第63卦卦名叫“既济”，顾名思义，就是事情已经完成了，旧事物结束了，一个循环周期到头了，《易经》到这里也应该讲完了。但《易经》到这里并没有结束，紧接着的第64卦，就来一个“未济”，说明事物并没有完结，只是上一个周期循环完成了，下一个周期循环又开始了。但《易经》强调，这种循环往复不是简单的重复，简单的循环，而是一种由低级到高级，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发展循环运动。因为未济不是既济的延续，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如果一切都终止，人类就没有希望了，只有没完没了，人类才有希望。未济卦告诉人们，只是暂时没有成功而已，未来充满了希望，有无限的生机。最后一卦是末济，“生生之谓易“，阴阳互动而生生不息叫做易。这说明《易经》并非是基本的循环观，而是有发展变化的，有前进方向的循环观。宇宙循环反复的规律，既表明了“时”的重要性，也表明知“时”与研几是可以的。 回到第三部分提及的，股票市场也是围绕一个长期趋势循环反复的。只不过，它不像自然天地、一年四季一样是周期循环，它是非周期循环的。通过对它的非周期循环规律的研究，并利用适当的工具进行择时，会取得比买入并持有指数有更高的年化收益率（表1、图3）。 表1：五个策略收益率对比 注：根据历史数据模拟测算；数据来源：万得，星达伟业资产，避险网 图4：五种策略累积总收益曲线；数据来源：万得，星达伟业资产，避险网 从古人观察天文的视角出发，易经便褪去了迷信的色彩；依仗群经之首的智慧，投资之道亦变得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