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百度发布2024年Q2财报，当季营收339.31亿元，基本持平去年二季度的340.56亿元。
这是一份中规中矩的财报。百度在财报对外通稿中强调了核心经营利润达56亿元，同比增长23%。同时对资本市场更为在意的自动驾驶和AI大模型的阶段性进展做了重点阐述。后两项业务在过去一年多崭露头角，让百度股价一再上升。
最近一年多，百度的科技研发一再引发全国甚至全球的关注——AI大模型文心一言在国产大模型各类评测中稳居前列，成为中美“百模大战”的先锋；无人驾驶出租车萝卜快跑，在武汉等多城市初步实现商用，不仅跑赢国内，在国际上也处于领先地位。
AI大模型和无人驾驶，是近年全球科技界公认的黄金赛道，是妥妥的科技高端局，更被认为极可能产生巅覆性的爆款应用或商业模式。这一次，对百度来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2022年11月末，ChatGPT横空出世，在全球引发新一轮AI热潮。仅在两个多月后的2023年2月7日，百度官宣新一代大语言模型文心一言（ERNIE Bot）邀请测试。IDC于2023年7月发布全球主要AI大模型技术能力评估，认为百度ERNIE 3.5在算法、行业覆盖、开发者工具及生态系统等多个领域表现优异。2024年6月28日，百度发布文心大模型4.0 Turbo。
中国对自动驾驶最上心的互联网企业，非百度莫属。从2013年以来，自动驾驶就成了李彦宏的心头好。十年来百度架构多次调整，自动驾驶经历潮涨潮落，但百度对自动驾驶一直没有放弃。
直至2024年6月，武汉闹出无人驾驶出租车替代人工的爆款新闻后，人们才意识到百度无人驾驶业务“轻舟已过万重山”，其无人驾驶出租车已在武汉、重庆、北京、深圳特定区域开启了全无人自动驾驶运营，并在全国大量城市取得路测牌照。
在中国互联网股价的低谷中，百度的股价一度坐上云车。2023年2月大语言模型文心一言官宣后百度股价一度跳涨15％以上，至3月初冲高至166.3港元，从该轮AI浪潮初期算起股价实现翻倍。在舆论最为关注百度无人驾驶出租车的2024年7月9日至12日，百度股价连续上涨，最高报99.5港元/股，为过去一个多月以来最高点，成交额更是翻了数倍。
众所周知，重大的新型科技变革，有较大可能给企业带来超过预期的商业回报，并成为现象级科技公司。例如电脑操作系统之于微软，iPhone3之于苹果公司，领先的5G技术研发之于华为，领先的芯片技术之于英伟达，领先的电动车技术之于特斯拉……
那么，站上自动驾驶和AI大模型船头的百度，这次能不能迎来新蜕变和跨越式发展，重回中国甚至全球互联网企业头部？
百度无人驾驶拓荒初尝甜头
当萝卜快跑无人驾驶出租车驶上武汉主城区的车道时，百度十年磨剑的无人驾驶技术终于迎来“出头之日”。
据最新财报，截至7月28日，百度自动驾驶出行服务在全国累计提供超700万次的乘车服务；二季度内提供的乘车服务约89.9万次，同比增长26%。
2013年，自动驾驶在全球范围内掀起研发热潮，全球头部的互联网企业和车企，大量进入自动驾驶领域。有一直坚持至今的谷歌、特斯拉和通用，也有后来放弃或减缓研发的苹果、阿里、大众、福特等。
这一年，百度成立深度学习实验室IDL(Institute of Deep Learning)，基于IDL，百度又成立自动驾驶研发团队。然后一直坚持了下来。
在李彦宏眼中，自动驾驶汽车，本质上是一种汽车机器人。在他2021年撰写的《智能交通》一书中，他认为机器人或许是人工智能的终极形态之一，但机器人不一定非得是人形的，未来10-40年，“（未来真正智能机器人）很可能长得像汽车，或者就是未来汽车的样子。”
全球的自动驾驶热潮持续了三四年之后，业内发现真正无人工辅助的L4、L5级无人驾驶在技术上其实较难实现，安全、道路复杂以及政策等均是拦路虎，于是一些研发企业开始退出。
2018年3月，Uber的一辆自动驾驶测试车在路测时撞死路人。此后，全球自动驾驶行业迎来了更艰难的时刻，该领域的资本纷纷退出。
百度在潮水落了再落中坚持下来了，并在各方面进行拓荒式推进。
在技术难题之外，中国道路与交通的复杂被称为自动驾驶的“中国式难题”。密集的人口，4亿多机动车、4亿多两轮电动车，中国式过马路，中国式人车混合，中国式路边停车，甚至是偶然的碰瓷现象、道路抛撒现象……每一项都意味着在中国开展自动驾驶相比发达国家的复杂度。
2018年，百度Apollo获得北京首批自动驾驶测试牌照，2019年，百度无人共享车开始在北京等地开始试运行。2023年底，萝卜快跑已于10多个城市内试运营，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到2024年1月2日，萝卜快跑累计向大众提供的无人驾驶出行服务订单超过500万单。
关于萝卜快跑商业化方面，百度自动驾驶业务部总经理陈卓介绍称，萝卜快跑目前的第六代无人车，整车成本相较于5代车下降60%，单车采购价降低到了20.46万元；随着时空覆盖和运营效率的大幅提升，到2024年底萝卜快跑将在武汉实现收支平衡，在2025年全面进入盈利期。百度方面还称，萝卜快跑在实现1亿公里的测试和运营里程之后，还要实现1个亿的收入、1个亿的利润。2024年7月，瑞银维持了百度的“买入”评级，称“对百度于自动驾驶技术的领先地位持正面看法”。
文心大模型身位领先“文心一言大模型累计用户规模已达3亿，日调用次数也达到了5亿。”6月28日，百度首席技术官王海峰在“WAVE SUMMIT深度学习开发者大会2024”上如是宣布。当天，百度还正式发布文心大模型4.0 Turbo、飞桨框架3.0等最新技术，披露飞桨文心生态最新成果。国内智源研究院FlagEval 7月榜单显示，在中文+英文主观评测条件下，文心大模型4.0综合评分89.72分，优于OpenAI公司ChatGPT-4o的86.38分。国内2024年3月版《SuperBench大模型综合能力评测报告》显示，在综合能力上，文心一言与ChatGPT-4差距并不大，在人类对齐能力、中文推理、中文语言等评测上，文心一言在国内大模型中领先。国际数据公司IDC于2023年7月发布全球主要AI大模型技术能力评估，认为ERNIE 3.5在多个领域表现优异。2024年6月上旬，IDC发布的《中国大模型市场主流产品评估2024》中，百度再次位于第一梯队。来源/IDC《中国大模型市场主流产品评估，2024》公开资料显示，百度自2010年起开始全面布局人工智能，2019年3月推出文心大模型1.0，之后持续迭代升级。2024年4月16日，百度集团在深圳举行AI开发者大会。李彦宏发表演讲表示，过去一年，文心大模型经历了从3.0~3.5再到4.0的版本的进化。而文心4.0在理解、生成、逻辑和记忆这4大能力方面都达到了业界领军的水平。Q2财报显示，文心大模型的2B服务也取得较好进展，截至6月，百度智能云千帆大模型平台已累计服务15万客户，帮助用户累计精调2.1万个大模型。同时，飞桨文心社区开发者数量已达1465万。
百度的AI转型阳谋自动驾驶和文心大模型是百度向AI转身的先锋，与此同时，百度整体都在向AI转身。在近年百度年报中，百度的公司定位已成为：我们是拥有强大互联网基础的领先AI公司。5月16日，在2024年第一季度百度财报电话会上，李彦宏自豪地表示，目前百度搜索上已有11%的搜索结果由AI生成，让搜索能更准确、更有组织、更直接地回答用户问题。此外，他还作出一个让业界意外的预测：“百度搜索的AI重构工作仍处于早期阶段。整体来看，搜索最有可能成为AI时代的Killer App（杀手级应用）。”在上述发言背后，是百度近年对其传统主业搜索的“AI爆改”。一个最直观的改变是，百度搜索嵌入了文心大模型的搜索结果，且位于头条位置，除文字外还可进行语音和视觉搜索。这一变化不仅有利于普及文心大模型，关键是让公众搜索体验得到提升——过去，百度搜索过度商业化一直为外界诟病，关键词搜索条件下，往往先推相关流量广告或其内部百家号、文档等，用户在首页找到较为客观的网页信息的门槛较高。李彦宏认为，百度新搜索具有极致满足、推荐激发和多轮交互三个特点。当用户搜索问题时，新搜索将“不再是给你一堆链接”，而是通过对内容的理解，生成文字、图片、动态图表的多模态答案，让用户一步获取答案。在针对复杂需求时，“多轮交互”特点也可以通过提示、调整等方式，满足用户更个性化的搜索需求。在百度的主要收入来源——在线营销方面，百度也广泛使用了AI技术。用户最基本的感受是，百度搜索、信息流中的广告推广基本实现了千人千面和智能精准推广，营销内容与个人需要间匹配度较高。因为百度搜索用户大量为非登录状态并即用即走，这曾一度加大了百度的营销精准性难度。在百度规划的新增长领域自动驾驶方面，百度其实也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布局，并不只是无人驾驶出租车萝卜快跑，还包括造车、造系统、多场景发展等。从2018年起，包括百度在内的全球头部自动驾驶公司普遍进入了造车进程。当年7月，百度与红旗联手打造中国首条L4级乘用车前装生产线。2021年6月，极狐汽车与百度推出第五代Apollo robotaxi汽车Apollo
Moon。2022年7月，百度发布Apollo的第6代共享无人车RT6。此外，百度还在自动驾驶干线物流、无人配送、无人巴士、封闭园区物流和无人矿卡等其他场景进行了不同进度的尝试。百度还发展了Apollo自动驾驶汽车解决方案，旨在为广大汽车制造商提供自动驾驶服务。该方案可提供高精地图、AVP（自主泊车）及ANP（Apollo领航辅助驾驶）。该方案的市场进展百度披露较少，2023年报称：“过往年度，方案不断获得领先汽车制造商的认可。上述产品处于变现早期阶段，收入贡献并不大。”关于文心大模型，百度希望的商业模式主要是开发者和行业端应用付费。李彦宏强调，大语言模型本身并不直接创造价值，基于大模型开发出来的AI应用，才能真正满足市场需求。目前，百度还没有详细公布AI大模型的具体投入成本以及获得的相关收入。
自动驾驶和AI大模型路线隐忧百度在AI路上狂飙的同时，事实上也承担着技术发展的较大风险——两大技术的风口，是不是真的到来了？自动驾驶潮起潮落，现在这一潮是不是“真潮”？目前看，国内外自动驾驶前沿研究和实践者普遍看好这一风口。但未经过市场验证期，风口一说暂时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马斯克坚定认为无人驾驶汽车是未来发展方向，并且一直在特斯拉汽车上渐进式地推进无人驾驶发展，即从L2、L3级智能辅助驾驶做起，逐渐过渡至L4/L5级无人驾驶。2021年，特斯拉正式发布具有L4级无人驾驶能力的自动驾驶系统FSD（Full-Self Driving）Beta版，并于2024年上半年更新至 FSD V12版本。6月下旬，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特意去美国试驾装载了FSD的特斯拉，然后发文评价特斯拉自动驾驶“表现极好”。“萝卜快跑”今年火出圈后，何小鹏在微博上发表的评论被广为转发。7月11日，他评论：“能力，法规、商业闭环都还没有到。但是在加速，我认为大概两年后会开始进入转折点。”何小鹏显然对自动驾驶持乐观态度，小鹏汽车本身也在布局。但风口能否成为现实，需要跨过的坎儿还有安全、道路考验、用户接受、舆论等。安全方面，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自动驾驶领域的大事。据多家媒体报道，今年4月，一辆特斯拉Model S在西雅图地区撞死一名摩托车手，后经美国警方确认，事发时特斯拉汽车正处于FSD模式。今年5月，谷歌自动驾驶子公司Waymo因自动驾驶出租车事故较多，接受美国NHTSA调查，这些事故涉及与静止物体相撞及ADS无反应等。近期，百度萝卜快跑在武汉的运营也出现过与闯红灯行人发生轻微碰擦的事故。政策方面，自动驾驶也面临较大风险，虽然国内大量城市已允许无人驾驶车辆进行特定测试，但像武汉一样开放大部分城区的城市还是少之又少。业内人士一般认为，指望国内大量城市像武汉一样开放还是较有难度的。舆论风险也即公众情绪也需要妥善化解。萝卜快跑在武汉一度遇到网约车司机在舆论方面的“敌视”，认为其抢了饭碗。随着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商用推进，上述舆论也需要运营商和相关城市进行妥善考虑。AI大模型方面，同样面临是不是AI“真浪”问题。从2022年11月30日ChatGPT发布至今，AI大模型在爆红并持续进化一年多之后，其应用水平或者说被接受程度远未达预期。最为用户接受的ChatGPT，其日活量在尝鲜期过后，下降较快。业内公认的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款AI应用或产品的使用达到流行的移动应用水平。至今，全行业都在追问：杀手级、现象级或者说爆款AI应用何时会出现？简单的问题，直击灵魂。业内回答，乐观者说1年内，中间者者说2至3年，悲观者说“无法预计”。有悲观的业界声音开始发出，代表着AI2.0时代开启的AI大模型，或许依然不会带来真正的AI爆发，这有可能就像之前AlphaGo引发的AI热潮，像十多年前计算机视觉潮（同为AI技术潮）一样，潮来，也将潮去。
百度重回巅峰存在更多变量那么，问题回到最初，百度能否凭着自动驾驶和AI大模型，重新回到中国甚至全球互联网第一梯队呢？第一个变量是两大技术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变革性新技术。这一问题有待市场更长时间的验证，不需多述。第二是百度能否找到新技术的正确打开方式，即用技术干什么，商业模式是什么。自动驾驶技术下，自动驾驶出租车是重要方向，同样，制造自动驾驶轿车、公交车、物流车等也是，还有为传统车企提供智能驾驶软件系统也是，甚至还需要智能路网运营方向。目前，百度均有涉猎，自动驾驶出租车方向更为用力。但对于百度来说，如果仅仅经营成功一个自动驾驶出租车公司，而更大自动驾驶市场迟迟难启动，或者启动后百度没有成为重要角色，这就会离市场期望有较大距离。何况，自动驾驶出租车这一路途也并不容易。AI大模型方面，谁也不能否认其是AI技术的最新一次技术飞跃，但其成本巨大，盈利模式至今还未被真正探索出来。第三是百度式科技拓荒能否避免后浪效应。成功拓荒其实存在两面性，一种可能是成为拓荒的最大受益者，还有一种可能是为后来者开路而自己受益不多，出现“后浪效应”。现代商战无数次证明，拓荒者是最难的，但最终的市场赢家不一定是拓荒者。例如，微信成为全民即时通信工具之前，MSN、手机飞信等都曾是拓荒者，但胜利最终属于腾讯。AI大模型方面百度在国内暂时领先，但字节跳动、腾讯、华为、阿里巴巴的大模型同样也不落后多少。或者也许，最终胜者可能产生在近年崛起的AI独角兽企业之中。作为自动驾驶出租车的先行者，百度在测试准入、测试道路里程、测试人员投入、运营管理等方面投入的时间和人力、物力等成本巨大，而后入者在此方面就可以大大缩短周期、成本，甚至可以另辟蹊径。第四是能否建立新的护城河。先行者需要在技术、商业模式、市场占有率方面挖出护城河，真正捍卫自己的领先地位。目前看，一年多以来，百度股价经历数次上行后最终又下跌，与国内其他互联网企业相比，并没有真正走出独立行情。投资界普遍认为，这种现象是因为自动驾驶的规模应用尚未有更多实质性进展，以及AI大模型在全球应用放缓。2024年5月22日，李彦宏成为巴黎VivaTech主论坛唯一受邀发言的中国企业家，主办方认为他是“AI的长期主义者”和“中国AI的头号玩家”。该论坛被科技界视为“全球AI盛会”，主办方的评价显然有相当的代表性。百度十年磨剑，至少谋来了又一次好局。未来，一切皆有可能。记者｜宫靖 编辑 | 张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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